“师兄好！”
“我再也不是你师兄了。”
“是的师兄，我知道了。”
“师叔好！”
“喂！我可不是什么华山派弟子！”
“我下次会注意的，师叔。”
在从华山之巅到山脚的路上，斐冰遇见了不下五十位华山派弟子。
身为‘葬礼浩劫’后华山派资历最高的人，又在华山派处境最危急的时候勇担掌门一职，很短时间内就把情况稳定了下来，不管是大师兄还是二师兄派的人都对斐冰感恩戴德。即使斐冰辞去了掌门，即使斐冰因为某些原因必须离开华山派，在他们的心里，斐冰都是华山派永远的亲人。
所以虽然大家都对斐冰身边突然多了个可爱的少女感到诧异，但大家也只是打声招呼，没有一个人上前询问。
斐冰一路上笑眯眯的，不断对向他搭话的‘前同门’点头示意。
对于这些人的过度亲热，斐冰觉得有点烦，但心头暖暖的，比阳光照在身上都要舒服。
这是他的门派，他的家。
不管斐冰将来到何处，华山上的每一块石头，每一棵树，都会深深刻在他的脑海之中，永远地提醒斐冰，他的根在哪。
一想到要离开华山，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到这个熟悉的地方，斐冰稍微有些伤感。不过他心中的这些复杂情绪，马上就被惊讶和恐惧所覆盖。
按照时间顺序把斐冰今天做过事记录下来，会是这个样子：
会见同门，辞去掌门，叛出华山派。
遇见华山之巅强袭团团长小绿。
请小绿去吃饭。
破产。
小绿吃完第一只鸡的时候，斐冰满脸慈爱地看着正在发育的少女狼吞虎咽的样子，心中全是自我满足感。
可当小绿吃完第一只牛的时候，斐冰的嘴就再也合不拢了。
到了小绿把第四家店的所有食物，包括店主珍藏的三十年汾酒、店主儿子手上的糖人、和看店的狗都吃了的时候，斐冰开始清点自己的财产。
最后，斐冰放弃了思考，不在一家一家地数小绿吃垮的店。
“吃饱了。”
第四天，小绿在华山山脚老字号‘华山肉丸巷’吃光店内的最后一串肉丸后，对斐冰说。
斐冰麻木地点点头，走进了隔壁的当铺，把跟着自己十余年，血刃过不少江湖名客的‘鬼剑’、自己脚上穿着的名贵靴子、师父送给他的玉佩……除了身上穿的内裤之外，斐冰连装行李的袋子都当了出去。
把全部身家换成三千多两银票后，斐冰迈出门槛，开始给等在当铺外的十几位饭店老板发钱。
“谢谢斐大爷惠顾，欢迎下次再来。”
“张老板您辛苦了，再见！”
在送走最后一个债主后，精疲力尽的斐冰把剩下的二十两银票塞进裤裆里，在当铺门口边冷冰冰的石板路上躺了下来。
小绿躺在他的旁边，一面摸着稍微发胀的肚子，一面幸福又恍惚地望着蔚蓝的天空。
“小绿……”
斐冰睁着因为四天没睡觉而布满血丝的眼睛，绝望地问，
“这是你第一次吃饱？”
“不，自从郭姐姐加入强袭团之后，我至少每个月都能吃饱一次。”
“天佑我郭！”
斐冰朝天发出了带血的哭啼。
纵观斐冰那波澜壮阔的一生，他只服过三个人。
前华山派掌门，也就是亲爱的师父。
小时候在华山之巅见识过的决斗双方。
一位是逍遥派掌门，甲醇。
另外一位是水覆岛岛主，水覆欣。
可在区区几天之内，他的名单上就多了两人。
华山之巅强袭团团长，小绿。
以及，某位不知道全名的女士，郭姐姐。
“谢谢。”
在斐冰扩充‘佩服’名单的时候，一位姑娘的声音，回应了他的呐喊。
“哈……？”
斐冰扭过头，看见一个穿着粉红色长裙的年轻女性，站在自己的一侧。她的身边还跟着几个长得很有特点的人……虽然这些人斐冰一个都不认识，但他们都在用看待同伴的眼神看着自己。
“唔……”
斐冰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在内裤上胡乱擦了擦沾满油污的手，朝年轻女性伸了过去，
“你好，在下斐冰。”
“我叫郭小巷。”
年轻女性郑重地用双手握住斐冰伸过来的手，用力地摇了几下，似乎根本不在意斐冰现在只穿着一条内裤的窘像。
“你们是华山之巅强袭团的人？”
“恩。”
“什么时候跟在我们后面的？”
“在你当家产的时候。华山之巅强袭团的全体成员都在这……来，跟大家都认识一下。”
郭小巷放开斐冰，走到一旁去，让旁边的同伴排队跟斐冰握手。
先是一名跟斐冰年纪差不多，看上去蛮瘦弱，腰间不知为何插着一根削尖木剑的少年。
“你好，在下斐冰。”
“华山派掌门斐冰？”
“前华山派掌门斐冰。”
“幸会。我的名字是山崩熊。”
“山崩一族，豺狼虎豹兔鼠熊。山崩兄应该是族内最厉害的快剑客吧，敢问兄台何时当的剑？”
“认识小绿第五天。”
“您辛苦了。”
接下来一人，是拥有水蓝色眼瞳，长长的金发披在肩膀上，穿着纯白色披风，身材魁梧，不知为何腰间挂着一根香蕉，给人非常帅气印象的中年男子。
“你好，在下斐冰。”
“Nice to meet you. my name is Phoenix the Burningcastle.”
“魔教……那个大名鼎鼎的魔教长老‘焚城凤凰’？曾在大战时击毙十余名掌门的恐怖狙击手……nice to meet
you too. Sorry my Moelish isn’t great.”
“No worries. 我会说一些中原语的。对了，我的中原名叫草鸡，草地的草，鸡鸭鱼肉的鸡。”
“草前辈，你不会把那把威震江湖的名枪‘焚城凤凰’也给当了吧？”
“请别多问。Phoenix is done for the show. I just want to be a
regular chicken now。”
“您辛苦了。”
最后一人，是一只眼睛被眼罩遮住，发型和衣着都很狂乱、二十岁不到的少年。
眼罩上画着由两个三角形组成的六芒星，六芒星里是一把刀一柄剑相交的图案。他的背后背着一块像是切菜用的厚砧板。砧板上不知为何用绿色丝带绑着一个蝴蝶结，看上去稍微有点可爱的感觉。
“你好，在下斐冰。”
面对斐冰，少年仰起了头，一手捂着眼罩，一手捂着心脏，冷酷地说，
“吾，是栖息于深海之人，
吾，曾为黑夜之王者。
于天堂之门前所见证，
吾曾起誓，
守卫真理之绿。
吾之信念永远凝结于真理之绿麾下。
吾之利刃永远指向背离真理之绿者。
吾名为——狩绿。
Go Go Go
Huashan’s Peak Strike Team!”
“噗……go go go 什么的……”
斐冰没来得及回应什么，站在一旁的草鸡就忍不住捂着嘴把脸歪到一边去了。
从他那颤抖得跟打摆子一样的肩膀来看，现在他光是不把笑声漏出来就竭尽全力了吧。
“……”
狩绿听到草鸡的反应，顿时石化在原地，脸上飞过一丝红晕，说话的音调似乎也没那么冷酷了。
“总而言之，汝可称呼吾为狩绿。狩猎之狩，绿意之绿，别记错了。”
“狩兄，您辛苦了。”
在斐冰跟华山之巅强袭团的全体成员都握了手（狩绿除外）后，山崩熊把躺在地上差不多进入睡眠状态的小绿从地上捞起来，扛在自己肩上。草鸡把身上穿的披风递给了斐冰，然后用眼神向他示意跟着强袭团走。
“嘛……随便了。”
在经过四天的精神摧残后，斐冰已经进入了自暴自弃的状态。
就算这帮诡异的家伙把自己给买了也无所谓——抱着这种态度，斐冰把披风披上，开始跟随在草鸡后面。
就这样，前任华山派掌门斐冰在山脚的城镇里留下传说后，离开了华山。
向着更加不可思议的发展，全速前进。
——你们要去哪？
——小绿这个妖怪是从哪里蹦出来的？
——郭姐姐到底是什么来头？
——山崩熊这个名门望族的大少爷为何会跟类似恐怖组织的家伙混在一起？
——有‘焚城凤凰’这么厉害的名字为什么要把自己称作草鸡？
——狩绿到底是在那个门派长大的中二大少爷？
尽管好奇心在斐冰心中越堆越高、都快要把他压扁了，但斐冰没问任何一个问题。
在离开城镇，向北走到第一个岔路口时，强袭团的人凑在一起开了个会。
斐冰自觉地站得远远的，表示没有偷听的意思。不过他看得出来，虽然小绿自称团长，但她只是一直把自己挂在高大的草鸡背后，懒洋洋地闭着眼睛休息，连话都懒得说。
把价值几千两银子的食物全部塞进自己的肚子里，会是什么感觉？
光是想象了一下，斐冰就要吐了。
看着可爱的少女进食，原本应该是十分赏心悦目的事。
但连续四天，超过三十六个时辰都在看着小绿进食，给斐冰的精神压力是普通人想象不到的。
一开始的十六个时辰，斐冰还能一直盯着小绿像个野蛮人一样用手肢解各种食物，然后喝水似的把肉吃进肚子里。
“咕嘟~咕嘟~”地，用喝汤的喝法的去吃肉，你敢信？
斐冰以前没见过，现在看见了也还是觉得自己在做梦。
一个永远无法结束，恐怕会纠缠着自己一辈子的噩梦。
最要命的是，斐冰搞不懂小绿吃下肚子的食物到底跑到哪去了。
明明看着上百斤的酒肉‘流’下小绿的喉咙，可直她到把一家店积存的食物全都吃光，斐冰都没觉得小绿的肚子有丝毫变化。小绿没入过厕，没睡过觉，只要是递到她嘴边的盘子，不管是带壳的还是辣椒大蒜这些配料她都会毫不留情地全部吃掉。
吃啥拉啥——这个物质守恒的道理大家都懂。
既然食物在小绿那里只进不出，那她现在肯定很重。
在盛宴开始的第二十个时辰，斐冰抱着最后一丝理性，陪着笑建议他背着小绿走到下一个餐馆——这样小绿就可以一面啃着桌子上剩下的最后两根烤羊腿一面移动。
小绿欣然同意。
当小绿一手拿着一个羊腿跳上斐冰的背上时，斐冰扎好了马步，向腰间运起了十成内力，以防身体被千斤重担的重量给压垮。
可出乎意料的是，小绿很轻。除去两根羊腿的重量，小绿跟普通的少女没啥两样。
更恐怖的是，随着小绿吃完羊腿，斐冰背上就只剩下少女那跟棉花糖一般轻的体重。
结论：小绿真是妖怪。
实打实的，饭桶妖怪。
“斐兄弟！请到这边来！”
山崩熊那令人感觉软绵绵的声音，把斐冰从虚幻的恐怖妄想中拉了回来。
华山之巅强袭团的人排成一排，小绿站在中间，向斐冰招手。
斐冰走到他们面前，发现每个人都在用不同的复杂表情看着自己。
“斐冰……是吧？”
草鸡站在小绿左边，一面温柔地揉着小绿的头发，一面俯视着斐冰。
“啊，草前辈叫在下有事吗？”
“我们刚刚讨论出一个结果，跟你有关的结果。”
“哦？是什么呢？”
“你不是细作。”
“那可真是太好了。如果我是细作，账面上可不好报销。”
毕竟在四天之内花了几千两银子，就算是再有钱的组织，也养不活这样的细作。
“既然不是细作，那你为何要请我家团长吃饭呢？”
这话，是郭小巷问的。
她的眼睛，很窄，张开来也只有一条缝。眼神跟她的名字一样，像一条小巷般蜿蜒曲折，让人看不到真意。
“不知道。我原本想去华山之巅散个步，然后满江湖地找你们。没想到你们的团长就站在那……小绿说她很饿，于是我就带她下山吃饭了。”
斐冰挠挠自己的脑袋，老实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他并不是一个完全不撒谎的人。
比如在追求女人的时候，他跟所有的男人一样，会非常自然地把‘山盟海誓’、‘至死不渝’、‘比翼双飞’这些让旁人酸掉牙的大谎话挂在嘴边。
但斐冰本能地觉得，最好还是用真心跟这帮人交往。
至少，不要在小绿面前撒谎。
“原来如此。一向听闻‘鬼剑’斐冰是个狰狞的人，我还以为你的脸上会布满刀疤啥的。”
“这话还真是伤人呐。”
“没办法，我这个人说话就这样。比起这个……斐少侠，不管原意是什么，你现在就站在我们面前。华山之巅强袭团可没有闲到有到处交朋友的时间。所以，请说出来意。”
郭小巷，开始和斐冰互相凝视。
从刚才强袭团的讨论会来看，小绿这个团长只是个吉祥物般的存在。看着其他人围在郭小巷身边，一面接受着她的指手画脚，一面不住点头的样子，斐冰可以肯定，这位郭姐姐才是华山之巅实际的指挥者。
跟她的对话，也就是跟整个华山之巅强袭团对话。
“我想参加华山之巅强袭团。”
斐冰说。
“不可能。”
郭小巷断然拒绝。
“我能问一下为什么吗？”
“因为你太弱了。强袭团没有需要你的地方。”
郭小巷这话一出口，斐冰就觉得一股热气从脚底窜至胸膛，流过心脏后再分配涌向全身。他不用镜子就知道，自己的脸，现在一定很红。
这也意味着，斐冰生气了。
“请问弱是指哪方面弱。”
斐冰可以滔滔不绝地甩出自己的决斗战绩，可以在一张纸上写满自己的非凡简历。
从小习武于江湖名门华山派，师父‘玉剑’曾经是江湖排行前十的剑士，二十二岁时在第一百场决斗中胜利、赢得‘鬼剑’的称号，二十五岁便担任华山派掌门（半个月）。
虽然有些恶心，但斐冰自认为，现在的他不管去哪个帮派求职，都能拿到副帮主之位。
再不济，也能混个堂主舵主啥的。
这样优秀的江湖人才，居然会被人直截了当地说‘弱’和‘不需要’，不管是谁都会生气的。
“这是小绿的结论。”
郭小巷指了指小绿。
“啥？”
斐冰诧异地看着闭着眼睛享受草鸡摸头的小绿。
不管怎么看，那个妖怪都一副完全不在状况的样子，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得出这种结论的呢？
“小绿。”
斐冰强行挤出笑意，问，
“你能告诉我，斐哥哥到底弱在哪里吗？”
“嗯？”
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小绿睁开了眼。
她抬头看看草鸡。
草鸡用眼神示意，让她把注意力放在斐冰身上，
“小绿，刚才你说‘斐哥哥虽然很有趣，但意外的弱’。能把这番话详细跟斐哥哥说说吗？”
“没问题呀！”
小绿笑着，一路小跑地跑到斐冰面前，用双手拉起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
斐冰感受着小绿脸上残留的油腻感，心里莫名的紧张。
“嗯，嗯……嗯嗯嗯……果然如此……”
不知道小绿感受到了什么，只见她一面紧紧地捂着斐冰的手，一面若有所思地点着头。
过了好一会，她像是做完什么检测一样，放开了斐冰。
“斐哥哥好弱呀！”
用着天真无邪的声音，小绿挥着小手朝华山强袭团的诸位说道。
“唔……”
被小朋友模样的人这么说，斐冰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小绿，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因为郭姐姐说挨不了小绿一拳的人都是弱者。斐哥哥只能接小绿半拳，所以是弱者。”
“哎嘿嘿小绿你可真会开玩笑嘿嘿嘿嘿……”
“哈哈哈小绿从来不撒谎哈哈哈哈……”
斐冰和小绿同时笑了起来。
像是看到什么不得了的笑话，两人都笑弯了腰。
不过跟小绿那稚嫩的笑容比起来，斐冰笑得脸都要抽筋了。
“哎呀，这可真难办……”
斐冰用衣袖擦了擦因为用力过度而笑出来的眼泪，开玩笑似地凑到小绿耳边轻轻说道，
“请小绿务必打我一拳！”
“好呀！”
小绿这么说着，开始向后抡起了拳头。
“郭姑娘小心！”
“咦……？”
看到小绿抬手的一瞬间，离郭小巷最近的山崩熊马上反应过来，把郭小巷扑倒在地。华山之巅强袭团的其他成员都跑到了她的身边，面向着小绿作出防冲击的防御姿态。
‘咚~’地一声，小绿那小小的拳头，砸进了斐冰的肚子上。
“我艹……”
只来得及看到小绿往下挥拳的残影，斐冰把分布在全身的内力运回腹部和脚上，重点防御重要的身体器官。小绿那肉肉的拳头离斐冰还有几寸距离的时候，他就觉得腹中像是受到了攻城锥的直击。明明把所有的防御力量都集中在了一个点，却跟纸糊的没啥两样。
“……”
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连哀嚎的时间都没有，意识随着灵魂一齐飘离了斐冰的身体——如果他真的站在原地老实挨上这一拳，那这样的展开就没跑了。
在小绿开始收紧拳头，她脚下的青石板被不知名的力量压得龟裂、进而粉碎时，斐冰就下意识地觉得大事不妙。
——死。
看着小绿可爱的圆脸，斐冰的脑海里只能想到生命的终结。
跟以往所有的生死战斗都不一样，这是一场毫无胜算、一面倒的欺凌戏。
所以，斐冰动手了。
单纯为了生存，为了活下去，而揍向了小绿。
肉肉的拳头，陷进了斐冰的腹中。
经历过上百恶战的拳头，锤在了小绿脸上。
“唉？”
小绿被突如其来的一拳吓到了，身体的姿势瞬间崩坏，没办法发挥出后劲。
她‘波’地把拳头**，傻傻地摸着脸，朝草鸡的方向跑去。
“草叔叔……斐哥哥他打我！”
“乖，没事，斐哥哥跟你闹着玩呢。”
小绿扑进了草鸡的怀里。后者张开手臂抱起她，开始用温柔的话语安慰神情不宁的少女。
“噗啊……”
斐冰捂着肚子，瘫倒在地。
“让……让我起来！”
郭小巷估摸着没啥风险了，推开压在自己上面的山崩熊，拍了拍粘在裙子上的灰，走到斐冰面前，
“脸色这么差……死了没有？”
“咳咳咳……死了可能还好受一点。”
斐冰知道自己脸色不是很好。
大概也就是鼻子嘴巴眼睛眉毛全都皱到一起的程度。
好疼。
心脏‘砰砰砰’地跳动着，吃力地把血液往受伤处输送。
疼痛感像滴在湖面上的油一般在中拳的地方向四周展开。
身为剑客，斐冰受过的伤不计其数，但这么令人难受的感觉，还是第一次遇到。
“跟小绿估计得一样呢，挨了半拳就不行了。”
郭小巷没有丝毫嘲讽的意思。
她只是描述事实罢了。
如果不是情急之下对着小绿的脸也来上那么一拳，让她分心，那小绿拳劲的后劲直贯全身，可不是躺在地上哼哼几下就能完事的。
“我知道她是妖怪，但没想到会这么强。”
“走运的家伙。如果让小绿引出内力，估计这个岔路会灰飞烟灭的吧。”
“别吓我啊！”
“嘛……”
郭小巷弯腰看着斐冰，一点同情的打算都没有，
“这么跟你说吧。被这样的拳全力打到身上，小熊能接两拳半，小草能接三拳，小狩能接二十四拳。顺带一提，我这种智力派的人光被拳风扫到就死定了，”
“什么……？二十四拳？”
斐冰看向那个还在摆着奇妙的姿势，衣着和发型都很狂气的少年，难以置信地叫了出来。
身为武者，斐冰十分自信。
依靠着强悍的实力，华山之巅强袭团肯定会好好考虑接受自己的。
但斐冰刚刚明白了一件事——除去郭小巷，他可能连强袭团中最弱的那个都打不过。
“就这样吧。斐少侠，谢谢你请我家团长吃饱。将来有缘再见。”
郭小巷说完，便转身离开。
华山之巅强袭团的人没有浪费时间的打算，这边一处理好，大家就一齐动身，只有趴在草鸡肩上的小绿一直注视着趴在地上的斐冰，吧唧吧唧地舔着嘴巴，似乎还在回味连续四天的大快朵颐。
“慢着！”
斐冰的声音，让强袭团的成员停止了移动。
郭小巷插着腰，眉毛高挑，有些不耐烦地回过头，
“斐少侠还有何指教？”
“你刚才说了自己属于智力派，对吧？”
“没错。”
“以郭姑娘这弱不禁风之躯来看，你肯定没亲身领教过小绿的拳头。如果我同样以智力派为卖点申请加入华山之巅强袭团，是不是就能重新审定一次呢？”
“哈……”
郭小巷笑了，
“斐少侠，你所谓的卖点是什么？你要如何用你的聪明才智为华山之巅强袭团服务呢？”
“我要服务的不是你，而是肚子。”
“谁的肚子？”
“小绿的肚子。”
斐冰勉强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他把双手卷成扩音器状，对着小绿喊了出来，
“我以华山派财务总领的身份发誓，如果让我加入华山之巅强袭团的话，我能让你每个月吃上两次饱饭。”
“哎？？？？？”
郭小巷，震惊了。
小绿，也震惊了。
听到吃饭宣言后，她麻溜地从草鸡的肩头滑下，严肃地问道，
“斐哥哥你再说一遍？”
“说多少次都行。如果让我加入……”
“准了！”
隔着目若呆鸡的郭小巷，小绿朝天竖起了大拇指，
“从今天开始，斐哥哥就是强袭团的一员了。”
她转着脑袋眯着眼扫了一遍自己的团员，严肃地说，
“这是团长命令，必须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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